蘇小燦聽出了他聲音裏的迷茫，順著他的話，問道：“怎麽不一樣？！”

崔以沫眼睛茫然地看著前方發光的地方，說道：“我在思考，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，是不是我就不該跟在你身邊。

我甚至想到了以前我的爸爸，那個時候他想著改行，卻因為覺得改行後，怕自己做錯路，更加拖我們的後腿，而不敢止步向前。

我還勸過他，開解過他，可是反過來，自己越到這樣的問題時，才發現，所有的語言都無比的蒼白無力，內心的仿徨根本不會因為這些大道理而有任何的改變。

小燦，這樣的我，你討厭嗎？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，還給你招上了這麽大的麻煩？”

蘇小燦看著崔以沫無措的眼眸，暗黃色的路燈灑在他臉上，光暗之間，顯得整個臉更加柔和了，就像一只要被遺棄的哈奇士，可憐巴巴地看著主人，心軟得一塌糊塗。

柔柔地一笑，問道：“傻瓜！你爸現在怎麽樣？”

崔以沫想到現在的崔向誠，過去十幾年都沒有什麽存在感的人，記憶中十幾年一個模樣的人，現在樣子在他的心目中越來越清晰，人也變得越來越自信越年輕越有氣勢，但在家裏，還是一如既往的老實人模樣，被他媽媽方萍雅呼來喝去。

“啊，我爸現在挺好的，比以前在化肥廠上班有精神多了。前段時間，我媽跟我們還提起，他們逛街的時候，碰到了我爸以前的同事，打招呼，都沒有認出他人來，讓我媽笑了好久。”

蘇小燦繞過擱在兩人中間的自行車，逆著光，站在他身前，仰頭頭，認真地看著他：“你看，不管你爸多擔心多害怕，即便是覺得自己可能拖家裏人的後腿，他為了這個家，為了讓自己跟上每一個人的腳步，還是努力、認真地走出人生的這一大步。

如果失敗了，你和你的家人會舍棄他嗎？

不會，因為他是你們的親人，是不可割舍的一部分。

以沫，我們之間也一樣。

從初一的時候，我們自行車撞到一起開始，就分不開了。

我受了傷，你就要賠償我，用你的一輩子都來賠。不要以為你現在把自己說的這麽可憐，就想抵賴，想逃跑，想扔下我一個人不管。

你告訴我，你剛剛說那些話，是這個意思嗎？”

“不是，不是，我從來沒有想過逃跑。”崔以沫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蘇小燦，因為逆著光，整個表情都陷在黑暗中，唯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像黑暗中的精靈，認真地遙望著自己。

他有許多話想對她說，可又怕自己說出來，會遭到蘇小燦的嫌棄和拒絕。

如果，他只是安心做一個朋友，那麽他就是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，也只會默默地改變就好了，改的好，就繼續留在蘇小燦的身邊；改不好，他就慢慢地遠離她，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，就可以了。

可是，他不甘心，不甘心只做蘇小燦一個普通的朋友，他想要得到的更多。

是他貪心了嗎？

想到他們之間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，他們都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上忙碌著，走到今天實屬不易。

相知相守到現在，兩人已經不再是初一時的懵懂和無知，崔以沫已經可以明確自己的心意，他是喜歡蘇小燦，喜歡到想一生都守著她，不是朋友的那種友誼，不是兄妹間的親情，而是男女之間的情感。

有許多話，憋在他心裏很久了，一直想對蘇小燦開口，特別是今天被趙心淩刺激了，發現告白，還是這麽一件覆雜的事情，他都不知道，自己現在莽莽撞撞地告白，是不是太突兀，會不會嚇到蘇小燦。

如果，小燦有任何的勉強，他們日後會不會如趙心淩跟蘇小燦一樣，相處得越來越不自然，甚至最後變成陌生人？

原本一股腦兒想傾訴的激動，被這麽一多想，冷風吹過，一下子，所有勇氣都消失殆盡了！

哎，如果，蘇小燦知道崔以沫在糾結什麽，還不知道要有多捶胸頓足呢！現在全世界，估計也就崔以沫自己覺得他們兩人還是單純的友情了！

她都記得有一次，崔以沫一口氣幫鄭淑賢搬了兩個煤氣罐，鄭淑賢回頭就拍著她的肩膀說：這小男朋友養的不錯，繼續努力！

此刻，她見崔以沫沈默不語，以為自己說的不夠清楚，想想剛才崔以沫說過的話，既然解決了崔以沫想遠離自己的問題，那他就是在糾結趙心淩因為喜歡他，而帶給自己麻煩的事情了。

這個好說！

“以沫，你還在為趙心淩因為喜歡你而找我麻煩而擔心嗎？

其實，你真的是多心了！

這件事，跟你沒有什麽關系，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心理有問題。

我們從初一開始就做同桌，我跟誰交朋友，也從來沒有避開過你。

現在，你仔細想想，我跟曼文和丁老師是怎麽相處的，跟趙心淩又是怎麽相處的。

朋友，也有近的，遠的。

我從初一開始，就跟趙心淩不太搭，那個時候就是因為你嗎？

你沒聽我問她，到底為什麽她要這麽做嗎？你其實只是一小部分原因，或者說主因帶累下的影響。

結合你調查的資料，和今天她的表情，還有我平日對趙心淩的了解，總結出一件事：趙心淩嫉妒心極強，應該是從我初一入學，表現的太過於優秀開始，她就對我心裏不爽了。

可是，她這人特別會裝，就一面跟我交著朋友，一面觀察著我。

後來，你變的越來越優秀，還跟我越來越親密，她就更加嫉妒我了，覺得好事情都讓我占了。說不定，她對你的喜歡，也是因為自己帶入到了我的身上，覺得她如果是我，或者比我更優秀，就能得到我所擁有的一切，最後，才對你的感情越來越一發不可收拾。

換句話說，即便沒有她對你的喜歡，就憑我常年占著年級考試第一名，受到老師和同學的喜歡，她也會在背後傳我流言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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